他步履无声,气息沉如铁石。那一瞬间,我竟没有觉察他从哪儿出现,只是脖颈一寒,已知不妙。
“锵——!”
我本能抬剑挡格,暗器却不走正面,一枚枚细如牛毛的飞针绕过剑锋,直取关节、喉口,甚至眼角。
我侧身避过,却仍有数枚刺入左臂衣中,剧痛穿心,鲜血浸透布袖。
他逼近如鬼魅,一刃带寒,角度诡谲。我奋力闪避,招招都快,但每快一分,我便更显力竭半分。
“该死……”
我咬牙支撑,七情剑已不再灵动如初,只能以破绽去赌破绽。
可那人太沉。沉得像一口钉在地狱门口的铁棺。无声,却每一刀都比刚才三人的合力还狠。
又一刀劈来,我用尽全身气力格开,却终究力不从心。掌中剑一震,虎口崩裂,剑势也在空中滑出轨道。
那一刹,天地俱寂。
杀手如山崩,刀刃直落,已无可避。
而我,已无力再挡。
可下一息——
天地骤寒。
寒意不似风雪,而是直接渗入骨髓,仿佛东都的所有灯火都在一瞬熄灭,空气冻结成冰。
“叮——!”
那一刀在我面门前寸许处停住,被一道极薄的冰刃封住,刀锋微颤,宛如砍在了坚不可摧的寒玉之上。
他微微一怔,猛然后撤。
我抬眼,看见她。
冷霜璃,不知何时立于我前方,身披夜色,长发未束,眼神冷得像深渊最底层未化的寒霜。
她一手横剑,剑上凝霜不化,指尖缭绕着淡蓝色的冰气,仿佛天地间的一切温度都因她而下沉。
她没有看我,只冷冷盯着那杀手,语气平静:
“这条命,不归你取。”
杀手未言,一跃再退,似想以暗器扰她视线再寻破绽。可她动了。
一道身影如幽冰穿梭,剑如寒霜,瞬息间已逼至杀手身前。
“寒渊的人,却杀自家未来。”
她语气不冷不热,那剑却冷得刺骨。
电光火石之间,数招交错。
而我,只能立在她身后,肩膀微颤,喘息不止。
这是我第一次,在她面前如一个废人般站着。
可心中,却忽然升起一丝……从未有过的温暖与安定。
原来,她的冷,是有锋的。
而今晚——这锋,是护我而出。
她的剑在夜色中划过最后一道轨迹。
“唰——”
杀手尚未来得及倒地,喉间已裂开一道深痕,鲜血喷涌,在冷霜璃转身之际,沾染于她墨蓝衣袖之上,却未能让她眼神有丝毫波动。
她缓缓收剑,眉眼平静,似乎刚才杀的,只是一片雪花。
我勉力撑起身子,左臂血流如注,脚步却虚浮不稳,一靠墙,便滑坐地上。呼吸急促之间,喉头一甜,强行咽下即将涌出的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