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夏理又把他叫住的吗?
徐知竞没有办法了。
他好像真的只会让夏理露出这样带着郁气的表情。
“……我走好吗,不要哭,不要再哭了。”
徐知竞笨拙地学不会爱人。
夏理疲累得再无力爱人。
哪怕命运一再制造巧合,一次又一次令两人重逢,结局似乎依然不存在圆满。
这或许应当被归为不断加深的诅咒,一分一秒都在累加煎熬与折磨。
夏理看着徐知竞一步步远离,融入暮色,消失在一株梧桐树下。
属于他们的最美好的时刻或许早就湮灭了。
那是夏理十五岁前的无数个日夜,和徐知竞一起,看北山街的梧桐随四季轮转更迭。
——
果然,伴随徐知竞的出现,雨水淅淅沥沥浇湿了整个初夏。
巴黎毫无预兆地连日阴雨,徐知竞和夏理不曾照面,倒是巧克力巴斯克雷打不动地出现在夏理的公寓门外。
宋濯偶尔过来做饭,更多时候把饭盒带去休息室。
他见过几次柜子上的蛋糕,不久便学着做起甜点,兴致勃勃地说要在夏理生日时给对方一个惊喜。
这天夜里又是一阵突如其来的暴雨。
夏理在实验室待得久了些,离开时天色阴郁得像是在西欧的大陆上扬起铺天盖地的沙尘。
他特地找了把伞,走到半途却还是被雨水打湿了裤腿。
湿冷的布料随着步伐贴向皮肤,空气里却是夏季独有的潮闷。
夏理踩着一地水洼面无表情地行进,走到公寓楼下才发现,徐知竞比他更狼狈地站在紧闭的大门外。
这栋楼的门禁坏了,出入仍需要钥匙。
夏理握着伞柄别扭地在包里翻找,忽而手上一轻,发觉徐知竞替他把伞接了过去。
雨势太大,屋檐挡不住被风卷来的水珠。
徐知竞将伞倾斜了些,盖住夏理,自己则仍旧留在细蒙蒙的水雾间。
夏理找到钥匙,在打开门后无奈地回头看了徐知竞一眼。
对方不知所措地举着伞站在原处,腕上还挂着一袋没被打湿的甜点。
夏理轻叹了一声,抬起手却又仿佛不知该落向哪里才好。
他犹豫片刻,末了扯了扯徐知竞的衣袖,带着对方走进了楼道。
重叠的脚步声顺着台阶盘旋,直到停在一扇重新上过漆的旧门前。
夏理把钥匙塞进那把老式的黄铜门锁,推开门,走进了门后狭小昏暗的公寓。
徐知竞踌躇着不敢上前,倒是夏理放好东西,又回到门廊淡淡地望向他。
两人谁都不曾开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