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势浩大,响彻整个午后静谧的花厅。
不知是谁的。
“你。。。你可有听到我的话?”崔黛归僵着身子,犹不死心,“我父亲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放心。”
耳畔的声音带着浓浓眷念,崔黛归只觉自己颈间一阵痒意,似被家中那只毛茸茸的猫儿盘旋窝上。
她轻轻侧过头,便瞥见一头青丝被白玉冠簪住,正深深埋进她的脖颈。
“你会救他的。”
脖颈间那炙热的气息又起,执拗地重复那一句,“你会救他的。”
崔黛归猛然明白这话中之意——
是她救崔溢,不是他不杀崔溢。
她心中一时竟不知喜悲。
压下这瞬间骤起的复杂心思,正要追问,怀中蓦地一轻。
伴着一声“冒犯”,那人已起身松开她。
他站在她面前,面容平静,声若清泉,“昨日青云观,刺客的刀逼近你的那一刻,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。”
“若你死了,也挺好。”
“你死了,这世间天上地下,从此与我们再无干系。”
顾晏垂眸,手中那伤竟激起些许愉悦,“黄泉一途,你我携手,该当是何等美事。”
“可你活了,陆徽之挡开了那刀,我便又觉,还是人间好。”
“人间几十载,今已过半。余下时日,看一看你笑、你闹,你吃豆花儿喝香引子,穿颜色好的衣裳戴灵巧的首饰。。。。。。等一切尽了,再赴黄泉,未尝不好。”
“世间千万人,唯你——”
他抬眸,眸光温柔缱绻,“知我晦暗,许我春朝。”
“便忘掉他,瞧一瞧我,可好?”
声音轻而低,落在花厅之中,有如尘埃消散。
崔黛归几乎浑身都僵住。
只有那颗心猛跃跳动着,几乎要跳出胸膛。
他身上分明春光如许,崔黛归却觉薄薄春光只是个虚影,照不到他身上去。
这般疯狂的想法,却如此平静道出。
温柔底下,更觉冷寒一片。
崔黛归分不清心中是惊多,惧多,还是庆幸多。
两世以来,她从未想过会有如此时刻。
这样一个人,如此简单利落地将自己剖尽,将一地血肉腑脏摊开在她面前。
便如他的话,诚恳却隐有千钧之力压在她身上,叫她不知如何应答。
甚至令她觉得,只要轻飘飘应一声“好”,便能从他这里得到世间万物。
她面上隐约浮现苍白,被一根线朝两边反复拉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