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昼雪将纸笺抬起,颇为欣赏地看了看,如此清晰郑重地告诉了燕靖昭,不许他再传信来,按照他的性子,应当是不会再传信来了。
可她转念一想,如此一来,不知道何时还能同他这般轻松的通讯,看着手中的纸笺,忽然觉得有些冷漠。
烛火晃晃摇曳,须臾入眼,照应薄红皮囊。
向昼雪忽然将纸笺铺平,亦学着燕靖昭的样子,在角落补上了句——“亦念卿”。
这行字极小,若非仔细,并不能看出来。向昼雪又始终觉得露骨,想要毁了它,再写一张。
指节蹂躏边角,向昼雪突然收了手,以极快的速度,将纸笺圈好,系与信鸽腿侧。
小小的信鸽很听话,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,只用那双黑亮亮的眼睛的眼睛歪着头看她,靠近羽毛的地方传来阵阵温度,向昼雪却感觉被烫到似的,险些松了手。
她不知道燕靖昭能不能看到那三个字,看到了又会是怎样的感情,打她练字的那天起,就没想过,有一天会用这样清丽娟秀的字,写下对另一个人的……
信鸽在她的掌心寻了位置趴下,细小的爪子勾在掌心,是一种别样的疼痒,像是令人戒不掉瘾。
窗外的景色乏善可陈,除了一道用以阻隔的墙,再无其他,连用以养眼的植物都没有。
感受到了身下的推力,信鸽扑棱着翅膀朝着墙外飞去。
那瞬间,向昼雪心里有些后悔。
为什么没人教过她信鸽如何召回,若是他看不到那字会如何?
向昼雪强制自己不再去想,而是回到书桌前,拿起自己编纂了一半的书籍。
做些事情吧,做些别的事情就能忘掉了。
窗外月落日升,向昼雪累得趴在了桌子上,这段时间就没有一天是安稳的,在经历过神经紧绷之后,再要放松下来,睡得很沉。
以至于第二天醒来的时候,向昼雪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的床。
她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,下床的时候,款冬从外面烧了水回来:“王妃,您醒了啊。”
向昼雪看了看她明显吃不上力的左肩,一下子明白了什么:“你运我到床上的?怎么不叫醒我呢?”
“王妃好不容易能睡个囫囵觉,奴婢才不忍心呢,”款冬转身去整理床铺,“王妃不用担心,听说陈太医对拉伤颇有研究,一会奴婢去管他要贴膏药就是了,王妃不会小气到连要钱都补给奴婢出吧?”
向昼雪隔空点了点她的鼻尖:“少了谁也少不了你?对了,今日我去授课吧……什么声音?”
听着窗外的“咕咕——”声,款冬一下子明白了什么,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窗户。
趁着向昼雪还没反应过来,信鸽已经飞了进来,非常精准地停在了向昼雪的肩头。
它的羽毛上沾了些许晨露,擦过向昼雪脸侧的时候,留下些许湿意,一看便是长途跋涉来的。
燕靖昭出远门了?
手比脑子快,向昼雪径直将信鸽腿上的纸笺取了下来,看着信鸽驾轻就熟的钻进笼子里,这才发现,自己方才做了什么。
幸好这是在自己的房间,若她再快一步,这鸽子追到课堂去可怎么是好?
话是这么说的,可不知什么时候,脸悄悄红了,款冬收拾的时候偷偷瞥了这面一眼,心中悄悄松了口气,王妃可算是开了点窍了。
再不开窍,王爷可要急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