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听说战事消了,十六国皆已归降。”
“嗯。”
林汐之又喝了一口,揉着炽燎,不说话。
柳随风拎起一壶酒,仰头喝尽,长叹一声,“之儿,你还是不愿爱我吗?”
林汐之靠在他身上,闭眼睡下,“我只是不愿骗你,算不算爱呢?”
丰城已商贸通达,产业多与京城誉王府挂钩,凤儿和重魇不时差人送来钱款,九州各地的人云集于此,无论游玩还是跑商,都是绝佳的去处。
林汐之回到猫来汐时天刚亮起,她将炽燎抛在一旁,随手丢给他一条鱼,“吃吧,我再回屋睡会儿。”
炽燎与旁的猫争起食来,她回返劝阻,“好了好了,都有都有。”
她又取了几条小鱼给它们,几只猫儿还是打了起来,她叹了口气,往后院儿走去。
院子里桃花盛开,一大株烟粉犹如团云,林汐之摘下一朵衔在嘴里,推开自己的房门。
楚逍白发披身趴在桌上,玄色束袖劲装似是军官的衣裳。
林汐之浑身一寒,桃花落地,她不知是何人,蹑着手脚一步步靠近,两只猫儿从屋外窜进房中,跳到了楚逍背上,垫了脚跃上柜子又上了梁。
楚逍朦胧中醒来,扶着额坐起,似是昏昏沉沉,林汐之吓得退出门外,霎时精神抖擞,“你谁啊?!竟敢在我屋里?!”
楚逍眼神停住,低着头,不看她,“姑娘倒是说说,谁才可以在你屋里,我也好编一编。”
“你最好赶紧离开,否则你小命难留。”林汐之从一旁拿起了扫帚,“我数到三,你不出来我就不客气了!”
楚逍心中一紧,站起身来,金冠白发,夜眸依旧,“嗯,好啊,那你要看看柳随风能不能取我的命了。”
林汐之呆住,传闻中的白发将军,竟是……她眼角不知觉地落下泪来,“我以为……”
“以为什么?”楚逍走到门外,满头白发显得他口唇渗血。
林汐之吸了一下鼻子,将泪擦去,绕过他,进屋关门,“没什么,你不许进来。”
楚逍抬手将门挡住,“你猜你关不关得上?”
林汐之泪光转在眼里,“欺负我很高兴是吗?”
“……”楚逍松开手,房门在他面前瞬间关上,他想敲一下,又放下手,地面空旷,他就地坐下,“我在这儿等着。”
“走开!”
他往旁挪了一些,“已经走开一些了,不挡门的。”
林汐之坐在榻上不住地落泪,门外再无动静,她等了半晌,擦了泪,又将门打开,楚逍抬起头看她,无辜状似只白毛小兽。
“你来干什么?”她眼睛红了一圈,拧作凶狠状。
楚逍轻声道:“我想接你回家。”
林汐之退回房中,又想关上门去,楚逍起身将门抵住一侧,无奈笑道:“你是想把门弄坏吗?”
“撒手,弄坏了你赔。”
“赔你一座城,想开哪扇开哪扇。”
林汐之又用力推了推,“你这叫私闯民宅,不松手我就报官了。”
楚逍依旧笑着,道:“嗯,只要是你报的,什么官儿都比我大……你先松,不然你会磕门上。”
林汐之眼里水灵灵地掉着泪,她站直松开手,楚逍随后把手抬起,举在耳边,“好了,关吧。”
林汐之睨了他好一会儿,“砰”地一声把门关上,一阵风扑在他脸上,他闭了一只眼,淡淡笑着。
他低头站在门前,静静等到日光一丝一寸落在他背后,路过一阵风,将桃花送到他身旁,花瓣偷偷嵌进他雪白的头发里。
“之儿,我错了,开门好不好?”他将手放在菱花隔心上,花瓣飞来,一片片撞上他的手,落了满地娇粉。
透过门上纱绢,他隐约看见自己的影子落在林汐之脚边。
林汐之做着小生意,安安稳稳过了三年,偶尔看看林芸写来的信,一切都平静庸常,她惶恐着自己的惶恐,双手攥紧了裙摆,不知所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