怀钰惊得慌乱无措,将话本合上,宋辑宁可有看见此诗,以他,若看见了顷刻便会发觉,怀钰颤声急唤:“红竹,红竹!”
红竹闻声入内,怀钰面露惊惶之色,“你速速将这话本拿去后苑烧掉,万不可教第三人觑见。”
红竹虽不解其意,仍是照做,“诺。”蹲身将话本拾起。
半晌,待红竹复命:“主子,话本已焚毁殆尽。”
怀钰忙不迭地疾步趋往立政殿,这个时辰宋辑宁大抵是在立政殿的,她须得去探探他的口风,须得巧言化解他心中的猜疑。
然而今日立政殿门外当值的宦官,是素未谋面的。
那宦官急忙趋前行礼,“奴才请淑妃娘娘安。”
略顿须臾,续道:“回淑妃娘娘,陛下与少陵王出宫理政了。”
“出宫?”怀钰诧异,好端端的他又出宫做什么,有何事是不能吩咐底下的人去做的?
怀钰面色仍作平静,“既如此,我改日再来。”
怀钰旋身对红竹悄声:“你去让内府给我备下车驾,若是他们拒绝,不必强求。”
“诺,奴婢即刻去。”
自上次回宫之后,宋辑宁未将出宫令牌收回。
既然宋辑宁与宁瀚出宫办事,得些许自由,若是内府原意拨配车驾,怀钰暗忖她正好趁机暗访,宁瀚是如何抓获那人的。
宋辑宁那边,一行人此刻已抵达勺儿岭下的村落。
车队驻跸在半里外,三人步行至一处寂静竹篱小院前,石道两旁被竹林半掩。
宋辑宁十指紧攥成拳,指节泛白,“这当真,是?”
宁瀚回禀:“回陛下,臣等已追查一年之久,再三确认,确是无疑。”
顺着宋辑宁眸光看去,疏影横斜间隐约见得一抹纤弱身影,日光斑驳洒在她浆洗至泛白的荆钗布裙。
宋辑宁远远地望着她,竟无丝毫移步靠近之勇。
藤筐盛着新摘的香芥,庄盼舒指尖握住菜梗掐断青茎,双手满布老茧,翻覆间将折好的菜叶放入一旁的笸箩,风霜蚀刻的面容仍存秀色未掩,唇畔噙着恬淡,安享畦陇里的光阴。
宋辑宁眸中唯剩她的身影,方抬步准备过去。
忽闻屋后脆声乍起,“阿娘你看!我能攀折后山的野棠了!”年岁不过四五的稚子,衣襟沾着水露,赤足奔来。
稚子欣喜粲然,庄盼舒笑靥揽过他,额角相抵。
是他从未在她面容上见过的温婉情态,宋辑宁顿足不再向前,阿娘……
转瞬又见一男人扛着荷锄从柴房走出,对庄盼舒温言笑道:“你与儿子待我,午时我必采满早韭而归。”语毕轻抚稚子颅顶,其乐融融。
三人的身影隐蔽在竹林之中,那男人哼着俚曲往菜畦行去,没有发现他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