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衡之将她揽在怀中:“直至反抗之志全无。只求苟且偷生。”
霍娇道:“你们现在怎么想呢,伺机而动?”
谢衡之摇头:“杨大人已经知晓小官家命不久矣。但他性子保守,一再劝说我静待那一日真的发生,再举荐商王次子为新的君主,免得无谓的牺牲。”
霍娇心里觉得太理想了,只能叹气:“但愿吧,你觉得可能吗?”
谢衡之道:“绝无可能。”
霍娇干笑了几声:“你也太直白了,那你说怎么破局。”
谢衡之道:“商王不反,我还能替她。”
霍娇心头发紧:“慕瓴,有件事我想问问你。你娘亲是被祖父母捡来的,那你可曾想过,要去寻找真正的亲人?”
谢衡之考虑不久:“不想寻。祖父待我很好,我也不想再给自己找个素未谋面的爹妈。怎么,你有线索?”
何九说,商王府曾铺天盖地的寻人,兰家祖父母真的不知情吗?他们或许因为害怕,又或许因为想偷走兰歆而知情不报。
谢衡之若是知道,该有多伤心……
“也没有,”霍娇慌慌张张地掩饰道:“琨郎君在我离开歙州前,给过我一块已经碎裂的玉,说是大娘子小时候带在身边的。我在想,倘若你想寻亲……”
“算了罢,我对亲人没有期待,他们也不会喜欢我这种嘴欠的小辈。再者多了帮亲眷,只会叫你这个做新妇的烦心,”谢衡之看着她:“但是,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瞒着我……”
霍娇在他怀中的身子明显一僵,耳根也慢慢发红。
她想,唯独他身世这件事,她断断不会说出来。那其他事,似乎就不那么要紧了……
霍娇鼓起勇气道:“兰珩捜査仓库的时候,搜出来一些不太好的东西。”
“什么东西?”谢衡之一时没往那里想。
“就是……书坊里常常夹带一些不入流的话本,”她指着案边的角落,欲盖弥彰:“我只是为了赚钱,我自己绝对没有看!”
包裹布已经被毁掉,一摞书用麻布扎着,大约是打算明日带去铺子里卖。
谢衡之慢条斯理地走过去,当着霍娇的面残忍地打开,欣赏她每一分困窘的神态。
“哦……”他道:“这位东家,牺牲好大。”
*
清晨,福宁殿外。
素素身后跟着太医局周提举及一干医侍,在殿前行礼道:“吕都知,周提举来给官家诊脉了。”
里面许久没有动静,周提举提醒道:“崔尚宫,官家一向醒得早,这晨诊需在进食前……”
素素皱眉,轻声制止:“周大人。”
一群人在外又跪了片刻,吕直才出来道:“崔尚宫,今日官家懒起,有娘娘陪着。你先带人回去,明日再来吧。”
周提举诧异看了一眼众人,昨日官家病情极其不稳定,留在宫中的太医丞给他列好今早晨诊需带来的药材,还背在医侍身上。
如何就不用了?
素素神色无常,行礼退下:“是。”
她起身要带着太医局众人离开,却见周提举小腿发颤,扶着殿前的玉阶,几次都没能爬起来。
素素身侧女使将他扶起来。
素素道:“周大人,您年纪大了,跪久了膝盖不舒服了吧。”
周提举抹着额前的冷汗:“对对……”
两人行至殿外,周提举才发现宫内戒严,里里外外增添了不少带刀侍卫。
福宁殿内,吕都知追出来道:“崔尚宫,这么晚了,还要出宫啊?”
素素看了他一眼,含笑道:“家中祖母染了风寒,本想回去看看她的。”
吕直道:“那是得看看。”
“不过若是久于病患相处,辗转将病气带给娘娘和官家,素素罪过便大了,”素素对身后的周提举道:“周大人,今晚我留宿宫内,就不出宫了,您打算如何。”
周提举手抖得如同筛糠,只能不住地点头。